風暴神在她結束幻想心情變得愉快甚至有些得意之後, 祂的臉色好了很多。

在智慧神疑惑的目光中，祂並沒有對應明月的挑釁做出什麽反應，只默默看了她一眼, 突然收回了視線。

應明月就覺得自己的得意和愉快少了一半。

不過勉強算找到了制衡風暴神的辦法, 她依然是開心的，帶著愉快又真誠的微笑，她朝智慧神道謝：“謝謝您, 智慧大人。”

智慧神微微搖頭，打量了她一會兒, 祂嘆了口氣，放棄了追逐這件事的真相。

奧芙拉和風暴神之間的事實在和祂沒有多大關系，祂對奧芙拉和風暴神其實都不熟，祂只是太陽神的朋友而已。

倒是之前一直微笑著面不改色的戰神在他們安靜下來之後突然笑著開口：“奧芙拉，有機會你可以到我的神國裏來聆聽我的教誨。”

祂似乎隱晦又似乎故意想被他們發現一樣，目光從風暴神身上掃過, 才溫和地對她說：“有句話你想的很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句話還是之前風暴神讀到的她的想法。

可應明月並沒有對祂的示好表現出什麽興奮或者的愉快的情緒, 她的語氣甚至很平淡：“抱歉, 戰神大人，我是天空的眷者。”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說法沒錯, 應明月那一瞬間冒出來的意圖也沒錯, 可事實上戰神和風暴神還是不一樣的。

風暴神和她的恩怨, 說起來就是揭了她的底, 這屬於私人恩怨，但戰神不同，她和戰神本來沒有任何矛盾，針對祂是因為祂想挑起戰爭, 只要這一點存在，她和戰神永遠也沒辦法成為朋友。

她拒絕了戰神的示好，戰神目光略微有些深沈，但祂沒有表露出什麽怒氣，反倒笑著點了點頭，像是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拒絕戰神之後，本來已經陷入沈默的風暴神突然又開口。

“奧芙拉，你褻瀆神明。”

又是這句話，應明月已經不想理會，她花了十秒鐘沈浸思維，然後在腦海裏丟了一個剛剛設想過的畫面。

成功看到風暴神臉色一僵，她才笑著說：“我剛剛沒聽清，您可以重覆一遍嗎？”

但風暴神已經說不出話了。

祂的讀心術經過長久的習慣其實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祂需要刻意收斂才能暫時阻斷這種能力，但在祂註意力沒那麽集中的時候，祂就會不自覺讀到身邊眷者的想法。

因為沒有需要祂收斂能力的人，所以風暴神從來沒有刻意控制過這種能力，祂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天。

一不小心就會讀到奧芙拉的想法，一不小心也會被她腦海裏瀆神的想法汙染。

風暴神只能用‘汙染’這個詞來形容。

這個瀆神的小眷者腦海裏天馬行空，沒有一點忌諱，甚至也不感到羞愧，大概因為只有祂一個人能讀到，她肆無忌憚發揮自己的想象，根本沒把這些想法當做瀆神的舉動，而是把這些當做報覆祂的武器。

風暴神承認，在祂被奧芙拉磕腦袋中斷讀心術之後，又被她再次用這種‘汙染’的方式打敗了。

這兩種方法都很有效，但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來的，除了這個小眷者，祂沒見過還有人敢這麽大膽。

好不容易把腦海中剛剛讀到的‘畫面’消除，風暴神臉色嚴肅了一些。

祂有些鍥而不舍道：“奧芙拉，你在瀆神，就算天空寵愛你，你做得也太過分了，你將得到神明的懲戒。”

應明月這次連話都懶得說，直接在腦海裏丟畫面。

風暴神在一分鐘之內臉色變了好幾次，可祂依然堅持，“你需要懲戒和教導。”

“風暴大人，是您先向我主告狀，我只是一個人類，也許會因此丟掉性命。”

應明月朝祂撇了撇嘴，語氣卻顯得很認真：“我對您已經很客氣了。”

“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天空。”

“好啊，您告訴天空，看我們誰先完蛋。”

應明月面帶笑容點了點頭，似乎對祂會不會告訴天空神這件事很篤定。

其實風暴神一開始並不想將這件事說出去，畢竟牽涉到祂，而且還是那種看起來很奇怪的‘祂’。

可祂看著奧芙拉不知悔改的面容，覺得這個小眷者實在被天空寵愛得太過，祂太縱容寵溺，才導致了她肆無忌憚，做出瀆神舉動。

祂是神明，那些奇怪的畫面本來就不應該放在心上，也許還是向天空稟告一句才好。

風暴神默默想著，又看了眼應明月，但只看到她帶著笑的眼眸，很亮，很開心很純粹的樣子，和她畫面中設想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想了想，祂突然改變了一些口吻，再次詢問她：“你是不是曾經見到過一些不好的教導？”

天空這位小眷者才十八歲，哪怕在人類世界也年輕地可憐，她怎麽會知道那些瀆神的想法？除非曾經有人告知過她，又或者她曾親眼見過。

但她是天空的眷者，如果有人告知過她這些東西，又或者讓她看到，那都是在違背天空的意志，因為‘汙染’了祂的眷者。

作為神界之中的懲戒之神，執掌懲戒權柄，風暴神認為自己應該做出正確的舉動，比如對某個人施以懲戒。

但應明月卻在祂提起這件事之後很得意地告訴祂：“這還需要教導？我本來就天賦異稟。”

她是說她對於回擊神明、能快速想到這些辦法天賦異稟，可風暴神卻皺了皺眉，目光在她略顯得意的笑容上停留了一會兒，祂平靜地說：“你剛剛說的話，我會如實轉告天空”

應明月目光微頓，但她很快就用從容的目光看著這位風暴神，緩慢道：“隨便您，您也可以試試引誘天空的眷者有什麽下場，您一定會很驚喜。”

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她不信風暴神會完完全全地把事情告訴天空神。

天空神有可能因為那些事懲戒她，但殺她的可能不大，畢竟連深淵的眷顧祂也能原諒，可對待風暴神就不一定了。

祂本來就不太喜歡這位懲戒之神，風暴神的下場只會比她更慘。

要是風暴神真有這個毅力去告狀，那她也敬這位是個漢子，大不了被天空再打一頓，當初深淵找上門的情形她都經歷過，這種情況已經不算什麽了。

應明月有些唏噓地想著，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在二五仔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想當初，她對神明都是很恭謹很虔誠的，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也許這個想法被風暴神讀取到，祂看她的目光突然友善了一些，語氣也從冷漠變得稍微有了些起伏。

“你有悔改之心，這是好事。”

應明月臉色一頓，她下意識解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但我沒有......”

“奧芙拉，向神明懺悔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你不用急著隱瞞，你的想法我都能讀到。”

風暴神大約覺得她能產生懺悔的想法，也沒有那麽不可救藥，又看在她是天空神最寵愛的眷者的份上，祂想了想，繼續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天空神，希望你能好好悔改。”

她剛剛短暫的懺悔，讓祂改變了註意。

風暴神第一次認識到，人類果然是一種很覆雜的生物，並不能單獨從瀆神或者懺悔的角度去讀取一個人想法，也許她的想法隨時都會改變，但也意味著還有挽救的可能。

祂說完這些話，又看了眼面帶微笑的戰神，眼神比註視應明月時還冷。

“你雖然是神明，但比她更需要懺悔。”

戰神平靜又溫和地和祂對視，應明月第一次聽見祂口中說出帶著鋒芒的話。

祂一直溫和的語氣添了一點漫不經心：“等你成為主神那一天，再來想著懲戒其他神明吧，風暴，你的懲戒只能用在人類身上。”

這句話絕對挑釁，因為應明月看見風暴神的目光瞬間陰沈下去，深藍色的眼眸裏雷霆閃爍，好像下一秒祂就將出手。

那種感覺和祂說要懲戒她時完全不一樣，充滿神明的威嚴和冷漠，還有冰冷的敵意。

應明月有些詫異，在這種威嚴之下，她下意識靠近了智慧神一些，擠在這位神明的身邊，她用探究的目光掃過戰神和風暴神，並沒有試圖插-入其中打斷祂們，這一刻，她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在短暫的沈默之後，風暴神的聲音仿佛夾雜著雷霆。

“你，不可饒恕。”

戰神輕笑了一聲。

“能懲戒我的、饒恕我的只有天空，你無權宣判。”

風暴神手掌在虛空中輕輕握住，應明月看見祂手裏出現了一柄高大的閃爍著雷霆的權杖，權杖頂端是一顆閃電標志的寶石，祂手握權杖，寶石之尖指著戰神。

戰神什麽都沒做，可應明月看見祂身後似乎浮現出許多斷肢殘骸和模糊的鮮血，那是一片戰場的樣子。

這些變化都出現在很短的時間內，應明月還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們，就已經被智慧神拉住手臂瞬間退後了好遠。

這位太陽的摯友按著眉心，看起來很頭疼。

“戰神，風暴，今天是神界慶典，你們想讓天空震怒嗎？”

說完祂又低頭看了眼身邊面帶好奇的應明月，無奈道：“奧芙拉，你離祂們遠點，要是動起手來你會被餘波殺死。”

這也是祂頭疼的地方。

無論是戰神和風暴神在慶典這一天出手，還是波及到奧芙拉造成了什麽損傷，天空回來都會震怒，而現在在場的神明只有祂一個，祂又要勸架還要保護天空的眷者，有些力不從心，畢竟祂沒有太陽那麽強大，祂只是一位戰力中等的神明。

應明月倒是很乖巧點了點頭，自己又往祂身後躲了躲。

一聽到可能波及到她，她比誰都謹慎，畢竟看熱鬧怎麽也比不上自己的命珍貴。

也許是‘天空’這個名字讓兩位神明冷靜了一些，風暴神在冷漠而長久的凝視之後，祂收回了自己的權杖。

祂沒有再理會戰神，只是對躲得有些遠的應明月說：“奧芙拉，我會代替天空教導你一陣。”

應明月還沒來得及詫異祂這句話，就聽到身邊的智慧神輕聲說：“不用理會，風暴神是懲戒之神，祂最喜歡教導和懲戒別人，祂和戰神的矛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原來是這樣。”

應明月恍然大悟，難怪戰神好端端的的突然和風暴神產生了矛盾。

“智慧，你在誤導她。”

風暴神皺起眉頭，似乎聽到了智慧神輕聲和應明月說的話，祂認真地說：“就是因為你們從來不教導眷者，才會讓有些眷者產生瀆神的想法，奧芙拉是天空的眷者，她更需要扭正思維。”

“這種話你別和我說，直接和天空說吧。”

智慧神非常自然地對祂搖了搖頭：“奧芙拉又不是我的眷者。”

“我會和天空提起的。”

風暴神還特地強調了一句，祂凝視著應明月，過了一會兒才有些遲疑甚至難以啟齒地說：“就算你天賦異稟，我也會為你抑制天賦，奧芙拉，你也許還小，並不明白，這不是什麽好的天賦。”

應明月和祂對視的目光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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